我是个喜欢秋天的人,喜欢它的明朗、干净,没有丝毫的暧昧不清,喜欢它有可以吃到香甜月饼的中秋节。进城后,因远离了庄稼,对季节更替感觉不是那么明了了,这种模糊,有时会无端地让人忧伤;城里的中秋节,更没了全家坐在院子里小口小口吃着月饼仰头看明晃晃月亮的静谧时光。
那会儿,我们仰着头,认真地在月亮里找吴刚、找嫦娥以及她怀里的兔子,时不时还有老人在耳边讲不知在我们耳道里滚了多少个来回的嫦娥奔月传说,很奇怪,这样的日子里,这样的情景下,竟是不嫌烦的,甚至有朦胧的暖意,在淡淡的秋凉里弥漫。
在城市,我们从气温变化上感觉秋天的到来,在乡下,秋天来了,是看得见的,就像在辽远的乡路上,有个人渐行渐近,渐次清晰:玉米叶子,从苍劲的墨绿到金黄再到苍黄;遍地小树一样的棉花棵子上,向天擎着一朵朵洁白而肥胖的棉花。
田里的粮食搬运回家了,中秋就该来了,这时,母亲会备上各色的礼品,不外是两瓶酒、两包纸包着的月饼以及白糖,让父亲骑着单车,送给长辈亲友。
像我这样嘴馋的孩子,每每此时,就会托着下巴悲伤地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变老呢?因为只有足够老,中秋节的时候才会有晚辈们送好吃的。
农作物回了家,土地会暂时闲几天。没了庄稼的地,空旷无垠,抬眼望去,不仅能望见几里外的邻村,还能隐约听见邻村街巷里的鸡鸣、狗吠以及带着各种情绪的吵嚷……这时的旷野,是孩子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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