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长辈说过他们那个时代的爱情,有一天,他暗恋的人远道而来,正是中午,他去食堂打饭,临出门前问她,你吃几两馒头?她有些羞涩,明明肚子很饿,却轻声说二两足够了。出门后他很后悔,哪能这样问女孩子话,那时的伙食没啥油水,二两馒头并不多,况且女孩又走了很远的路,肚子一定很饿了。
他从食堂打回饭来,一份白菜烧粉条,一份土豆条,只有一个茶缸,二份菜合并一起,她慢慢吃光了面前的二两馒头,吃得很香,菜很快见底,他将开水倒进盛菜的茶缸里,权作菜汤了,那时条件如此,这行为很习常,吃饱饭,她告辞回去,他送她出门,她却不知她的口袋里被他偷偷地放了钱和粮票,她将工资全部寄回家给母亲看病,又丢了剩余的饭票,她需要熬过月底那几天,这是他从刚才的交谈中猜到的。
结婚后,他才说出她面前的那二两馒头其实是四两,进门前,他暗暗将袋子里的馒头捏坚实,他以为她看不出来,可大家都是吃食堂的人,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二天没吃饭,她实在是饿,所以将那“四两”馒头吃到一粒渣子都不剩下。
结婚后有一段时间他被安排到农村劳动,吃的都是杂粮,他很想吃她蒸的馒头,白面的,不就菜,光吃馒头也很香,心中只是一念,想不到第二天她出现了,见面后第一句话是,我给你蒸了馒头!包袱皮里放着她前一天蒸的白面馒头,十个,她说是十全十美,她讲究个吉利,日子清苦,有些讲究是不能忽略的。
如今他和她都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却从来不在外面买馒头,她亲自蒸,女儿给她买的和面机,她不用,坚持用手揉面,面盆中面粉的灵魂被她的双手唤醒,面香味不同于外面买来的机器生产的馒头,女儿每次回娘家都得带几个走,说是好吃,妈妈蒸的馒头是独一无二的。
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偶尔抬眼看看厨房里她的身影,不徐不疾,从容温暖,一生那么快,却始终如同一个白面馒头,简单朴实,却又清香适口,这人生是多么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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