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骑自行车带人,是很常见的平民景观,普及率极高,大概和“打的”的人差不多。这是因为骑车带人上下方便,到哪儿去也方便,自行车就是寻常百姓自家的“的”。而且,比“打的”省钱。当然,也在于我们目前城市的公共交通还不够发展,自行车便成了无所不能去的“腿”。
更重要的一点,是孩子坐在前面的车梁上,或是情人坐在身后的车架上,搂着孩子整个身子,或是被情人搂着后腰,奔驰在大街小巷,有“打的”无法体会的味道。彼此的心跳都听得清清爽爽,身上的香水味儿和汗味儿混合在一起,呛鼻子,却无比的好闻。自行车让他们成了连体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敞亮地展示着他们亲情和爱情的雕塑。如果是一家三口都坐在自行车上,丈夫蹬车,妻子和孩子一前一后潇洒地分坐两头,长发和头巾迎风招展,那情景会像是在演杂技。
有一次,我见到一对年轻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是个风天,又是顶风,男的在前面骑,弓身若虾,女的身穿旗袍、足蹬凉鞋,十个脚趾涂抹着豆蔻鲜艳地亮在外面,香艳四溢。女的偏偏跷着二郎腿,双手扶也不扶那男的,画着曲线,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游龙戏凤一般,潇洒劲头十足,惹得众人侧目相看,好不得意。一看就知道若不是多日的配合,哪能如此艺高人胆大,默契得你呼我应,融为一体。那样子,真让人不由想起那部《十七岁的单车》的电影。
大多数的大人骑车带人还是为了带孩子,为了接送孩子到学校和幼儿园。所以在中国的任何一座城市里,都可以看到许多这样骑车带孩子的大人,风雨无阻,特别是看到在风雨中披着雨衣或一手打着伞一手扶着车把的家长,都让我感到格外温馨,鲜艳的雨衣和雨伞都被洇成了动人的水墨画。
不过,骑车带孩子的带法不尽相同。在南方,大人是把孩子绑在自己的后背上,孩子竖立在身后,成了大人的守护神;在北方,则是让孩子坐在前面的车梁上,大人用胸膛保护着孩子,像护雏的大鸟用羽翼抱着孩子。竖着或横着的孩子,常常歪着小脑袋睡着了,而大人却全然不知,依然骑着车奋然前行,便常常有过路的行人冲着大人高喊:“留神呀,孩子可睡着了!”这是绝对富有中国特色的场面,在国外再现代发达的汽车时代里,也是难以见到的温馨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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